由於八月參加公共電視台主辦的公民記者實習,因此上上週末就提早坐高鐵北上,並住在桃園龍潭的親戚家。

原本想搶搭早上六點多那班65折的班次,沒想到一跨進台南高鐵站,眼前都是等待買票的民眾。
錯過了比自強號還便宜的65折優惠,只好改搭下一班7:17分的列車。
運氣真是不好,只有搭過高鐵一次的我,(考完台大口試,隔天就是中山筆試)竟然碰上了離譜到家的大誤點,硬是比預定時間慢了57分才抵達桃園。

似乎有那麼一點的不順,好在我也沒有趕時間,除了讓舅舅、舅媽等候多時而感到抱歉,對於北行第一站的延誤,我也不是很在意。

8/3~8/6連續四天,我在台北內湖公視進行實習課程。
每天為了往返內湖與龍潭,開始了晚上九點就寢、早上六點起床的生活。
或許是天氣驟變,再加上身子較虛,實習第三天就有輕微感冒症狀。
儘管有吃美國感冒藥來壓下喉嚨痛,鼻塞和流鼻水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。

身體的虛弱與不適,使我一度處於極端的低潮。
再加上時常出狀況的內湖線嚴重耽誤到我返家的時間,
(8/6內湖線停擺四小時,使我必須冒著風雨搭小黃趕到松山機場站)
一向對於台北大眾運輸系統抱持極大肯定的我,不禁對內湖線的品質與成效劃上巨大的問號。

然後,颱風來了。

星期四(8/6)入夜,北台灣風狂雨驟,床邊的窗戶被暴風撞得砰砰作響。
原先預計要在隔天返家的我,藉由電視新聞得知台鐵、高鐵不發車的消息,只好等到週末才回去。

高鐵還是不開。
舅舅騎機車從龍潭跑到中壢幫我買了台鐵的車票。
19:11就會抵達台南,票上的時間是這麼說的。
然而,我坐到嘉義時已是晚上八點,並且耳邊傳來的是:「請各位旅客下車。本列車只停在嘉義站,請旅客改搭其他交通工具。」

狂風的呼嘯使耳膜陣陣發疼,滂沱的大雨使我一下車,眼鏡就溼潤模糊到看不見前面。
身上背著隨身攜帶的小包和筆電包,兩手分別提著彼得兔的行李和龍潭特產土豆酥。
實在很重,我應該要拿能拖的行李箱的。內心這麼吶喊著。

同一車廂的旅客詢問我是否要回台南,可以一同坐計程車分擔車資。
是一位至少六十幾歲、住在安南區的老先生。一對老家在永康的年輕夫妻,抱著一歲出頭的小娃娃答應著,我便決定和他們一起同行。
從嘉義火車站坐上計程車時,已經是八點十分了,我看了一下時間。

雨下得非常大。
紅燈車子停下來時,我能感覺到車身微微地晃動著。這可是一輛坐著五位大人一位幼兒的轎車啊!
雖然眼前的視線差到只能從模糊的光影來判斷前方是否有車,我還是企圖掩飾內心幽微的焦慮和不安,藉由與身旁的夫妻寒暄來轉移注意力。

其實路面已經積水了。
只是我們還是頑強地前進著,直到晚上十點落難於善化。
淹水直逼小客車車窗的下緣,我嚇得屏住呼吸,高聲對著一路上猛嚼檳榔的司機說:「倒退迴轉!不要再往前走了!倒退!」
不論走哪一條路,都被沿路駭人的淹水高度阻擋南下的去路。

住安南區的老伯伯堅持要回到台南,半懇求半命令地要司機衝過淹水線。
「啊前面那台車都可以過,我們跟著它就行了!」
一直抱著小嬰兒的年輕太太,則希望在善化找到舒適的motel。
「我不管那個老伯要幹嘛啦!我只想找個旅館休息!」
五位成年人裡年紀最小的我,則是想辦法找機會說服他們先去老媽同事家中。
直到我說出「我阿姨知道旅館在哪裡,她是善化人!」,才得以指示司機到阿姨住的地方。

將近午夜,我才抵達阿姨家。
一和老媽通上電話,我幾乎情緒崩潰地哭著說出「我差點死在這裡了!」
的確是差一點。
看著淹水已經到車窗下緣時,只要計程車引擎一進水熄火,就只能跟大家說來世再見了。
對於自己僥倖撿回了一條命,或許可以這麼說,是這趟波折連連的不幸旅途唯一的好運。

南台灣的慘烈災情,使我原先預計在星期五返家,拖了整整三天才真正踏入家門。
何謂「死裡逃生」?
坐在午夜計程車上的我不曾去想,直到雙腳踏上堅實的土地,才猛然想起死亡原來離正在年輕的我不遙遠,而是擦肩而過的靠近,而是似曾相識的熟悉。

活著容不容易,我不知道。但死亡其實不可怕。在你還沒感受到驚嚇與痛苦之前──在你還來不及有任何感覺之前,或許就已經從這個空間消失了。

而歷經了一連串的壞運氣之後,還是感謝上天願意給我繼續活下去的機會。
讓我能承受往後更多的壓力、挫折與挑戰,讓我能看見滿目瘡痍後的天青。
而讓我愛著恨著的人,是這麼真真實實地被我懷念著,雖然我或許不認為那是懷念。

突然想起週日的美麗華,很熱很累很愉悅很刺激。如同綻放的 生命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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