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雨了，這個春節。
今年的過年與往常相比，還是多了些許的惆悵。二舅因家私不得不緊急返家，徒留除夕夜一時哄鬧。飯吃得倉促、人走得匆忙。片刻的相聚時光是來不及眨眼的一瞬。我看得出表哥的眼裡是有那麼一絲的無可奈何，想說卻說不出口。
昨天我又重返舊地。一週前的此刻，我正在安平。那時陪伴著我的是久違不見的戀人，早晨的高鐵接駁車將你親自送到我的面前。如同孜孜不倦的好學生研究著市區地圖，深怕平時鮮少到處趴趴走的自己會在故鄉迷了路。就算迷路又何妨？我總會找到辦法到達我們想去的地方。但我（選擇性）追求完美的自尊心不容許如此。前一晚就因焦慮及興奮（雖然我極度不願承認，不過這應該是事實）而輾轉難眠。焦慮的是手機鈴聲會不會沒有響、我會不會沒聽到而睡過頭，興奮的是只剩幾個小時就能見到你了、我應該穿什麼衣服給你看看比較好。直到真正見到你了、與你四目相接的瞬間，我才發現自己的心情有多平靜，彷彿面對一個許久不見的老友一樣地沉著自然。
吃完悠閒的早餐之後，我分別帶你去巴克禮公園和對面的德安百貨走走。我們只是手牽著手、肩並肩享受南台灣慵懶的陽光（早上還下了些雨呢！），在我眼前走過的小狗、划過的水鴨都是那麼可愛迷人。我們聊著彼此的近況、暢談電影和漫畫，就算只是平常的風景無奇的對話，都讓我心存感激又無比珍惜。午後的安平老街異常清靜，近半成的商家都沒有營業，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寂寥的光景。（或許是適逢週一諸店休息的緣故，再加上之前我都是假日才去安平，反差極大）我有些遺憾地帶著你淺嚐蚵仔煎和蝦仁煎，搭配實在有點貴卻很好喝的小林木瓜牛奶入肚，簡單解決我們的中餐。
晚餐則是赤崁美食吃透透。身為台南人，我卻鮮少在赤崁附近用餐，對於那邊究竟有什麼值得推薦也是一知半解。大膽挑戰了赤崁附近的豬血湯，意外發現竟然不輸五妃街（吃起來沒有腥味很好喝，我個人還滿推薦的）；大石很喜歡的肉燥飯和不太喜歡的浮水魚羹（台南的肉燥飯一向有名，我是不常吃就是了。至於魚羹賣50元我是真的覺得太貴，湯頭也是普普沒什麼特別）；實在不怎麼樣的小南米糕（吃完會有些乾，想喝水這樣。其實我有點失望）；好好喝的一手私藏世界紅茶（我點的是半糖少冰伯爵奶茶。容量雖然有點少，喝起來卻香濃順口，有機會我還是會試試看其他的茶飲）；有些扼腕的體育公園杏仁豆腐冰（不是體育公園的不好吃，而是不夠特別。吃過艾摩多的冰品，我對其他的杏仁冰就沒有愛了。可惜週一艾摩多公休啊……〒△〒）；外帶回去試試味道的義豐冬瓜茶（我對冬瓜茶沒有特殊偏好，說不出好壞與否）。吃晚餐的同時，我還花了些腦子思考要買什麼伴手禮讓大石帶回去。這傢伙一點意見都沒有，偏偏我對故鄉的伴手禮還真的很不熟（之前已經有逛板和google做了一點功課），最後就買了信裕軒的烏糖香餅、綜合手作荖以及大灣花生糖聊表心意。
隔天，帶著大石去我個人很喜歡也常去的港式餐廳 IN’s 吃中餐。煲仔飯真的好好吃啊！（我超喜歡這家店的北菇滑雞。除了肉切得有點大塊，其他無可挑剔）為了讓大石嚐嚐不同口味，我還點了海南雞飯（味道雖然不錯，有時雞骨卻有血……那種淡淡的血腥味，是我不太想點這道的原因之一）。我們還加點100元的升級套餐（包括煲湯、甜點、飲料），飽到連晚餐都吃不下了，可見大碗煲仔飯的份量有多驚人。
下午去了成大對面的墨林書坊以及北門路。我們從北門路走到新光三越和南方公園，繼續往前走直到遠百威秀影城。還好我沒穿馬靴自找麻煩，否則回到家大概不能走路了吧。雖然都是熟悉的街道、熟悉的戀人，對我而言要習慣這樣的熟悉卻是如此困難。我們遙望台南醫院的外觀嘖嘖稱奇（怎麼看都比較像寺廟而不是醫院，再加上前面那些鬧哄哄的小吃攤真令人傻眼）；我們在擁擠的車陣中找尋一格難求的停車位（你會貼心地幫我橋機車上大鎖。天知道我是最不會橋車位的了，沒力氣又害怕被排氣管燙到……像隻膽怯又不得不靠自己的貓）；我們在人群裡安心而堅定地握著彼此的手（你會幫我拿著包包、讓我走在人行道的內側）。這些這些，我都不想忘記，卻終究得憑靠微薄的記憶來支撐我們是相愛的事實。
目送你離開的時間到了。離別前夕，我到誠品旁的星巴克買杯榛果拿鐵給你。走了一天、累了兩日，其實我是倦得沒力氣思考了。原本打算送你走之後，漫步到誠品看看書聽聽音樂，沒想到獨自走在與你告別的大道上，我竟察覺一股難以忍受的寂寞油然而生。此刻的我怎能獨自一人？摸摸鼻子，還是騎車去上了課。遲了四十分。「妳怎麼現在才來？」一臉驚詫的表情。其實原本我是不打算來的。報以禮貌的苦笑，想說卻說不出口。其實我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一個人。就算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時陪伴，都會讓我覺得自己並不是孤獨的。
剛和你告別，我卻開始想你了。落了雨的春節，讓我益覺寒冷。遠距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？期待著下一次的相見，享受當下相處的片刻，然後又是無限輪迴。「其實我來不只是看看妳，而是想再一次地確認我們的感情。」你說。愛情並不脆弱，它只是需要用心的經營和不斷的磨合。只要彼此都願意為這段感情努力，它就有可能繼續。而我，或許還會給彼此一個機會，一個被迫學會獨立與自處的機會。一旦走過此刻的山窮水盡，多年後或許我會憶起現下這段寂寞美好的時光。最終是與你相伴亦或失聯許久不再重要，而是在那年你我皆不復自由的歲月裡，有兩個人曾心繫彼此、相互打氣，大人的世界離我們是如此遙遠。單純的相戀，只因對方這個人而無關家世背景學歷條件的愛情，也只有學生時期才能體驗的了。我會變得幹練世故，然後漸漸衰老死去，直到風化成墓下的一粒沙。「我想，我真喜歡妳。因為喜歡妳，所以需要這段愛情，很單純的理由。」你寫過的關於我，應該會讓我憶起初衷吧。縱使記憶即將消逝，只要瞥個一眼也會記得。
記得多年前，我曾如此笨拙懇切地愛你。
留言列表
